-炀言-

【狼庚×狐狸昀】东风04

前面欢迎回到动物世界看孤狼猎羊，后面看顾子熹在线撸狗。

　　自从长庚自己学会了打猎这门本事，顾昀就不大能见得到他。打猎的时间一般依着猎物走，鼠兔一类一般黄昏时分才出来活动，长庚却是实打实的从天刚蒙蒙亮就不见了人影——
　　山洞里刚睡醒的白狐狸蹬直了前爪抻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咂咂嘴睁开一双还带着点睡意的双眼，一转头结果发现旁边的窝都起了丝丝凉意不见一丝温暖，正主儿已经走了好久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小半个月。
　　已然要迈进长庚记忆以来的第二个冬天，长庚天不亮就走了，爪子踩碎了草叶子上的霜，枯黄的草塌出一个凹陷——他正一路往山下跑，至于目的地，是一处羊圈。
　　这会儿的长庚已经有了些大狼的模样，从颈后到脊背的油亮亮的深色鬃毛也长了出来，彻彻底底地比顾昀高了一个头，身量也长了不少。
　　游牧民族可以说是逐草而居，之前圈起来的草场虽然也是枯黄，却也是勉强够自家羊群的料。这地儿离着雪线挺远的，长庚连着盯了好久的梢，终于确定了这户人家的作息。长庚伏低身子往前走，腹下的毛轻轻扫过土地，柔软的爪垫掩去了踏上土地的细微声音，依着下风向一直走到离着羊圈边儿的矮墙下不远处，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守夜的牧羊犬。他舔了一下鼻尖的霜，正眼巴巴地望着帐篷窗帘里漏出的热气，绷了一夜的神经已经几近麻木，只想着赶紧听见一声唤进屋的指令。
　　终于长庚蹲到了时机，主人已经将狗都叫到另一边儿喂食，飘着油的肉香让长庚忍不住绞紧了胃。他往后退了几步，绷紧肌肉短暂地加速，搭着土坡一跃便跳进了羊圈。羊群顿时炸了锅，长庚在羊群了只能勉强露个头，隐没在一群惊慌失措的羊里险些被踢了，他心跳快得砰砰地敲击耳膜，不管不顾，叼住一只小羊羔的喉咙便从他母亲身边拖了出来，尖利的犬牙一合滚烫的血流便汩汩地涌进了喉咙，一股温暖涌入四肢一并安抚了一直抗议的胃。
　　那边羊群炸锅的动静儿一响，牧羊犬便尽职尽责地狂吠着冲了过来，正赶着羊群里几只健壮的公羊为了躲狼直接跳出了羊圈，把他挤到了一边，后面的羊一窝蜂地往前挤，竟是把插门的木栓撞断了，乌泱泱地冲了出来。长庚也没再管那个半死不活的小羊羔，龇着牙装作要发起进攻地模样赶着羊群就往草原上冲。那牧羊犬先是差点被羊群踩了，一转弯儿又看见了罪魁祸首的那匹狼，男主人也抄起手边儿的铁盆嘭地砸在墙上，金属声炸的长庚耳朵直犯疼。牧羊犬急于在主人面前邀功，竟加快了速度一口咬住了长庚的一条后腿，长庚却像不知道疼似的猛地一蹬，拽得他脚下一绊，长庚挣脱了转头就是凶狠的一口撕了他耳朵。半边儿脸的毛都被血浸湿了，牧羊犬气疯了似的边追边汪汪哐哐地大声叫骂，长庚目的更在于把羊群追散，揪出里面的老弱病残，只管稍稍比牧羊犬跑得快那么一点。
果真一只腿脚不好的落了单，又被长庚盯死了追，根本不敢停七拐八绕地跑出了游牧人帐篷的视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牧羊犬追了一半，便被主人吆喝着回去收拢羊群，极其不甘心地又叫了一盘阵，这才边骂边往回跑。
　　这会儿长庚才安心围堵，赶着他的羊往雪线上跑，追得那只羊一只蹄子踩进了石缝，尖细的蹄子顿时折了，卡得死死的。长庚从背后越上了羊背，一身打卷的羊毛勾住了他的爪尖，竟有几分狼狈地一口叼住了这羊的颈侧，即使垂死挣扎也不容小觑，长庚差点被他甩下来，咬了两口才咬断了喉管，滚烫的鲜血溅出来了不少，他一分劲儿都不敢松，紧紧咬着直到这羊因为失血过多而栽倒。
　　长庚原本的打算挺好的，分了这羊埋在雪里可以慢慢吃，可血腥味远比意料之中要飘得远，一声狼嚎破空而响——狼群甚少在这会儿出动，却闻着了血腥味过来打算劫道。长庚看见狼群就整个毛都炸了起来，徒劳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威慑力，喉咙里滚过威胁的低吼。为首的大狼正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微微眯起荧黄的狼眼盯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小狼，摆足了威严的架势，又嚎了一声，比起刚刚更加压迫，却又隐隐有邀请的意味，竟是要他乖乖让开——狼王自觉自己给足了面子，至少还给长庚在自己族群里留了个位置。
　　长庚听见了这份邀请困惑地扑棱了一下耳朵，却在狼王自以为长庚已经退让打算过来享用新鲜的内脏时候，恼羞成怒地冲着狼王的颈侧咬了上去。狼王又不是像他这样的毛头小子，往旁边一闪转身便迎面结结实实地一撞，把长庚直接撞了个跟头，等他再爬起身时已经有三匹成年的大狼将他围堵起来，狼群里的其余成员已经撕开了那只羊狼吞虎咽。
　　长庚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气急败坏地看见狼毛就咬就撕，一时间又是血毛横飞，狼群却看出来他的爪牙稚嫩莽撞偏偏不跟他硬碰硬，只是堵着他不让靠近，轮番拦截，仗着人多势众只管往长庚伤腿上攻，那边片刻不停的狼吞虎咽不过一刻钟一只羊只剩了冒着热气的一张皮披在骨头上。狼王心满意足地咂咂嘴舔了一下前爪上的血污，转过头来目光扫过这个丝毫没有服从的年轻同类，鼻子里嗤了一声，甩甩尾巴收了兵。堵着长庚的大狼咬着长庚脸侧的长毛，离着致命的颈脉不过方寸，恶狠狠地威胁了一番把他掀翻在地才趾高气昂地走了。
　　日头上来了，早起的寒霜终于消散殆尽，腿伤的疼痛这才后知后觉地爬了上来，长庚爬起来抖落掉被咬掉的毛与草叶，顾不得胸前的血污走到那只羊边儿上。血将周边的土地都染成了深色，羊头上的眼睛瞪得老大，颈后一点点皮勉强连着后面的身躯。长庚怒极过后反而平静了下来，爪子踩着羊血泡软了的土地，低头看着这只被瓜分掉的羊，走了两步一口咬住羊后颈皮撕断，将整张皮扒了下来拖到了山阳面晒着，窝在草丛里说不出的窝火，竟这么闷了一整天。
　　黄昏时分顾昀叼着只野兔溜达了两圈才看见守着一张羊皮的长庚，闷闷不乐得仿佛是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贝。
　　这可坏了。顾昀看着长庚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他这么失魂落魄的表情。白狐狸把兔子扔在他面前，一如小时候一样低头舔了一下灰狼的额头，前爪想替他拂去了毛里的干草叶子。谁料灰狼闷闷地哼了一声，居然转过身团成了一团让雪狐的白爪落了个空，下巴垫在爪上就是不看他。
　　怎么了这是？还哄不好了？
　　顾昀觉得这简直比天天找他打架的小狼崽子更令人头疼。想了半天也没想着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干脆化回了人形拢了拢单衣，往草地是一坐，拽着狼耳朵要他把头搭在自己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梳过狼毛。顾昀看他还没反应，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手溜到柔软腹部便将他翻了过来好一顿揉肚子。
　　饶是长庚之前确实气得不行，也被这人哄幼崽的方式弄得火都消了大半，伸直了前爪去摸顾昀的脸。顾昀一时没注意，被他脏爪子按了个正着，还糊着羊膻味，装作恼火地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去你的，什么脏爪子还往脸上抹！”
　　眼见着这匹已经能隐约看到成年后威风凛凛的大狼在顾昀手底下变成了一直晃着尾巴收着爪，咕噜咕噜地要人给揉肚子的大毛球。
　　得意忘形了就容易露馅，顾昀瞥见长庚后腿上的撕裂伤眉头就蹙了起来。长庚察觉气氛不对，看着顾昀手往后腿那伸，下意识地一口叼住了顾昀的手掌，牙尖接触到柔软的皮肤又力道顿时松了，却还是叼着不松口，抬眼可怜兮兮地望着顾昀。顾昀这下更知道这家伙心虚，声音也重了几分，“松口，我看看怎么弄的。”
　　“你松不松口？”
　　看着顾昀作势又要打他脑门，长庚松了口立马扫扫尾巴翻身站了起来，装作一点伤也没有地步履如常，拖着那张羊皮堆到顾昀面前，讨好地凑到他面前摊平耳朵去舔他颈窝。
　　没猎到羊，弄张羊皮垫窝也勉强算是个礼物吧——虽然羊皮肚子那被撕得乱七八糟的。
　　撒娇这招屡试不爽，只要长庚腆着脸往顾昀身边蹭，多半顾昀气都气不起来。顾昀哭笑不得地拎着他后颈毛把他从自己怀里拽出来，“行了行了，少给我行贿，一边儿呆着去。”
　　顾昀可算把这头脸都不要几乎要与狗为伍的狼哄到一边儿去，拍拍身上的草叶到石头阴面捡了个马蹄包，磕开了把里面的白末一股脑儿倒在长庚后腿上，“少给我逞强，止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