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言-

【长顾】药石无医06(结局A)

祝小脚送着雁北王出宫,刚走出这座宫苑大门长庚便转头一包银子塞进了这内侍总管的手心里,“劳烦您带我去看看义父。”

“哎……殿下这,使不得使不得……”祝小脚内心也是对这个小郡王带着几分畏惧,可看着这孩子拼力也要把安定侯弄出来的模样,又觉得心疼。他连忙把银子还回去,“左右多走两步路,我这就带你去。”

一路上也是一片沉默,长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那会儿跪着,眼看着传旨赦令的内侍出去了,自己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掉进了一个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郡王府上都是皇上派过去的侍从眼线,哪里容得下安定侯时常拜访,恐怕以后再见不了几面。

祝小脚从未见过这位天潢贵胄,哪里摸得清脾性,之前练就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这儿纯属扯淡,面前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所幸长庚心思不在这儿,他也就免了与人搭话的心思。

等两人到了大牢门口,顾昀已经迈出了诏狱大门,长庚闷声不吭地冲上去,把自己的狐裘给顾昀裹了个严严实实,顾昀的药劲儿早就过了,外面积雪白茫茫一片刺得他眼睛生疼,浓重的安神香味道扑了满面,顾昀神色一紧,语气的都严肃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谁让你过来的?”

“我……”长庚连句话都没讲出口就被顾昀一手给隔开了距离。顾昀也没能看清长庚眼里难以抑制的不舍与悲伤。

顾昀原本想一并连狐裘也脱下,可依着他对长庚的了解又怕这疯子出什么乱子,干脆错开人就凭着印象往外走,祝小脚连忙跟上去走在他身侧领路。顾昀越走心越凉,长庚过来干什么?他一个人,哪里知道皇宫里那堆烂事儿的弯弯绕绕,横冲直撞怕不是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他也不好向祝公公套话,何况现在他一句话能听清俩字就不错了,说多了破绽也多。

到皇城门的路说远其实也没多远,一路上默不作声闷头往前走,很快就到了祝公公不得不住脚的地方。

“大帅!殿下!”霍郸还在外面候着小雁北王,没成想长庚竟真的领了大帅出来,军队里的大嗓门饶是顾昀这个半聋也听得一清二楚。“行了行了,瞎嚷嚷什么?”顾昀微微眯起眼,拍了拍霍郸的肩,尽管多日的牢狱生活让他这一小段路都走得步履虚浮,却还是没教人扶,攥着车门框登上了车驾。

霍郸正要去扶长庚,长庚却没应,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劳烦您多照顾义父,我……皇上要我住到雁北王府,他指了几个得力的人过去伺候。”长庚说罢便回头走回了宫门口,上了候在另一侧的车上,那边儿的驾车的人是皇帝的禁卫,不等人坐稳就抽着马鞭一路绝尘,后面紧跟着两路丫鬟小跑着,外面还围着一圈皇城御林军,一并跟押个犯人似的。

霍郸何尝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顾昀坐在车里半晌也没等到长庚,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可哪还有长庚的影子,又想起刚刚传来的车马震动,沉着声喊了人过来,“霍郸!长庚呢?”

“侯爷,皇上下旨……”

顾昀只听见皇上俩字,也就抬了手阻止了人继续说下去,“回侯府给我熬了药,顺带去把陈姑娘给长庚的药方送过去。”

 

 

……

“侯爷,王府的小厮没给递进去,说皇上组织了太医院会诊,不必侯爷费心。”霍郸将那药方搁在顾昀的书桌上,小心翼翼地开口,但凡关于长庚的事儿必会触了顾昀的眉头,可又不得不说。

“太医?太医都是饭桶!”

顾昀语气极其不善,这方子他递了四五回,托人使了多少银两,竟想不到王府的下人堪比玄铁营那块铁板,什么都送不进去,何况探视?他已有小半月没见着过长庚了,王府里连个风声也不走露,托人去太医院查病案,拐了十八个弯找其他人代为送传,得到的没一点东西。长庚也足不出户,雁北王对外宣称闭门谢客安心疗养,谁也不见。

顾昀心里急,却还要每日装作无事地去朝会。

只是这日下朝,奉函公悄悄拦了顾帅,说灵枢院改进了重甲,要顾帅去试试。

实际上哪有什么改良的的重甲,顾昀看到的是一副用上好玄铁打的囚链,别说关个人,关头熊都没问题。奉函公也知道顾帅为了雁北王上下打点了多少,给这多年的交情透了个口风,“这是陛下下的密旨急着要,务必今晚之前送到雁北王府,这会儿大半御林军都过去了,怕不是要出什么乱子。”

顾帅叹了口气。

“谢谢了。”

让奉函公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一种回天乏力的无奈。紧跟着没让顾昀把剩下的话说出口的原因,大约是尖细的一声“安定侯顾昀接旨——”

 

 

安定侯顾昀的处罚终于落了下来,罚奉一年,闭门思过。

紧跟着的噩耗,便连李丰的措手不及。

玄铁营退守嘉峪关。

北疆一夜连丢七座城。

十万西洋水军借东瀛诸岛进犯。

——顾帅虽是被关在侯府里思过,可这战报倒是一样不落的送到了他手里。

五万铁甲一夜折损过半。

 

不然怎么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顾昀看着祝公公送来的玄铁虎符,气的想笑,又嘴角发涩,笑得极为难看——他从来没觉得这块黑铁疙瘩有这么烫手过。

都这时候了还给我做什么,黄花菜都凉了……

祝公公看着安定侯这幅模样,也只能讲几句皇上仍是心念着大帅的客套话,倒是顾昀很快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跪谢了君恩,隔日便到了北大营。

 

谭鸿飞估计的三日内北上着实是太为乐观——顾昀到了北大营的当夜,大沽港炮台便已然成为紫流金烧剩下的一堆废铁——北海水陆提督连巍率领手下三百长蛟与千条短舰坚守,先以铁索连接长蛟,在港外并行成铁栅,守至次日子时三刻,长蛟悉数葬身于西洋海怪炮火之下,无一幸免。北海水军中共收存吹火箭三万六千支,长虹铁箭十万发,一根都没剩下,全都炸进了怒浪与深海中。而后弹尽粮绝,提督连巍令所有短舰开足速度,以舰为吹火,以身为白虹,撞入敌阵之中。

烈火浮于海上,忠魂粉身碎骨。

在这之后,狼狈上岸的西洋军被顾昀打的措手不及退居海上。

顾昀心里清楚,无论这个开头看起来有多么威风,也改变不了他只是在负隅顽抗的事实——他手上,连海军都没有。*

唯一的北洋水军已经全部沉于大沽港外的冰冷海水,漂浮在水面上的紫流金甚至能在海面上烧起来。

 

 

又能顽抗多久呢?

顾昀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皇城与战场不过片刻飞驰,战报往来把整个京城都调动了起来。他在某个紫流金烧红的黎明控制不住地睡着了,突兀地梦见了小时候手里攥着一副狼皮腕子的长庚,磕磕绊绊地讲了半天才讲清楚是送给他的。然而这好梦也就片刻,冲过来送战报的鹰甲差点摔在顾昀面前,带起的劲风直接把顾昀弄清醒了。

是啊,打起仗来,哪里分得出心思想想那孩子。

 

*出自原文。

今天背了一整天结构背到自闭,看见书生理上想吐……唉……考试周应该停笔了,下周一第一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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